20
当罗西亚军第56师的先头部队抵达柯拉河东岸跟沙耶他们所在第12军正面交锋的时候，已经是数天之后的12月7日了。
罗西亚军的这支先头部队由轻型坦克以及装甲车打头，后面紧跟着将队形排成如海潮波浪纹一般的步兵。
他们沿着公路向西，如海啸冲击大坝一般径直涌上柯拉河上面的两座桥。
“敌人！敌人来了！”
如此之多的大军想要不被发现那是不可能的。
或许是对自己的战斗力过于自信，或许是认为只要自己稍微开两枪索米军就会抱头鼠窜吧，出现在地平线上、将一座座山脊线挤得满满的罗西亚军就像完全没有预料到索米军会还击一样，大摇大摆的朝西边走来。
布置在柯拉河对岸的索米军观察哨怎么可能会看漏这支庞大的军队，急忙打电话警告后方，几乎就在同时，来自东方的炮弹和庞大的轰炸机群也刚好开始扑向索米军的阵地。
比庞大的装甲集群和步兵冲击集群还要恐怖渗人的密集炮弹划过天空，那犹如用指甲刮黑板一般的尖锐叫声就像在耳边放着电击枪一般，不断的刺激着躲在堑壕里的索米兵们的神经，数秒钟之后炮弹落地时产生爆炸声几乎是要把整个地面翻过来一样，将隐藏在白色雪地下的黑色的泥土犹如炒菜一般被混在一起之后带到半空中，最后砸在那些躲避炮弹的索米士兵身上。
而那些落在森林中的炮弹，不管你是大树还是小树，或是拦腰炸断、或是竖着从中间被劈成两段。
粗一点的树枝无力的落在雪地中，而细一点的树枝则直接化成了木屑。
随着爆炸的火焰，被炮火暴风吹上天的雪块和黑色的泥土如冰雹一般浇在阵地上，原本还是洁白无暇的雪地瞬间就被染黑。
之前沙耶辛辛苦苦还被训了一顿之后好不容易保持跟周围雪地同色的白色战壕也被弄得破烂不堪。
黑色的泥土就像不小心滴在白纸上的墨汁一般，看着让人非常不舒服。
“各就各位！！各就各位！！注意敌人！！注意左右两旁的战友！！”
巨大的风暴带起的泥土和炮弹碎片将沙耶身上的白色吉利服给打的啪啦啪啦响。
瘦弱的她只能一边按住吉利服上的连体帽免得被吹跑，一边在狭窄的壕沟里追着利维尔上士那时隐时现的背影奔跑着。
“终于来了啊，看我怎么干他们！”
“听你的口气，对自己很自信嘛，克鲁特。会死掉哦。”
“没问题的，由我这索米第一的猎手在这里，无论老毛子来多少，我都能干他多少。就包在我身上了。”
跟在利维尔上士身后的沙耶不断的重复着类似的豪言壮语。
虽然小时候她那一直夸耀自己本身的习惯在这一个月的军人生涯中已经几乎被磨损掉了，但从小到大遗留下来的习惯是彻底忘不掉的了。
如今甚至已经成为她个性的一部分，融入进了整个6连之中。
虽然这口气听着依然自大，且很容易让听着的人萌生逆反的情绪，但在到处遭受罗西亚军暴力一般的炮击，几乎抬不起头来的索米军中，却罕见的受到士兵们的欢迎。
至少对于重新振作起抗争的精神是有好处的。
“那个长得跟女人一样的小矮子，又开始了……”
“……那如果你的击杀人数败在他的手上，那我就喊你‘小娘们’了。”
“谁会输啊！”
诸如此类的发言数不胜数。
一般来说，为了减轻遭到炮击时候所遭受的伤害，战壕是绝对不会挖成直线。
如果是在高地，那就尽可能沿着等高线来修筑，但不管地势如何，每隔一段距离都会留出一个转口，让战壕转个弯，因此在里面奔跑也是相当的消耗体力。
毕竟不能像地面上那番走直线。
由于紧跟在利维尔上士身后，沙耶几乎集中了自身所有的注意力在盯着上士那时隐时现的背景中，完全没有在意从脑袋上掠过的炮弹。
或许真是是运气使然，在沙耶跑过也不知道是第几个转角的时候，一枚炮弹正好落在了她的身后，在壕沟里爆炸了。
同样跟在沙耶身后的一名士兵被炸飞出了战壕，周围的伙伴们赶紧将他救走。
“好像田鼠一样啊！麦田里面的老鼠！”
沙耶玩笑般的说着。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参加战斗而兴奋起来，沙耶在喊叫的时候甚至还破了音。
在炮火连天的战壕里左转右转并不会让人晕头转向，整个利维尔班的成员们在壕沟里迎着炮火暴风奔跑着。
“田鼠都比你会跑！快跑！”
被身后的士兵用力的按住腰背，沙耶不得不将身体压倒到几乎跟肩膀齐平的高度，而胳膊几乎快要铲倒地面了。
那声音，应该是阿克曼下士。
但即便如此，脚下依旧不能减速。
利维尔班很快便抵达到了自己的防区。
沙耶在就位之后想将头探出壕沟前的矮墙去看看敌人的动静，却再次被身旁的人一把拉到、将她的脑袋使劲往下按。
就在沙耶还在莫名其妙的想着该不该跟这股力量抗衡的时候，从刚刚她站着的位置，一块块被子弹打成碎末的泥土块直往她的脸上冲来。
“别抬头！”
还是阿克曼下士。
他在沙耶的耳边怒吼着。
沙耶自小到大，论打架还没输给过哪个同龄的男生，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抓着头按在地上，虽然她一肚子火，但也无从发泄。
“都给我听好了！在战场上，子弹和炮弹就是国王！就是上帝！当我们见到他们的时候都给我把头低下去、额头给我贴到地面上！
这样它就不会因为你们的失礼判处你们死刑。当然如果条件允许的话，给我五体投地就更好了！”
跟说出这话的科涅宁中尉的表现完全不同，他似乎坚信子弹和炮弹是打不中他的一样，挺胸抬头、堂而皇之的站在壕沟里面，大声的训斥着麾下各部队，警告所有人尤其是新兵将脑袋低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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